荷花用力闭着眼，不停用舌尖顶着那颗被凿开的牙。

尽力想要抓住那一丝正在飞退的疼痛感。

好让自己能够更长时间地停留在内啡肽所赋予的平静的欢愉之中。

可惜，一切已是风中残云。

以往的每次受刑，她都必须要熬过十分痛苦的过程。

才能在结束后，微微感受到一丝类似刚才余韵的平静和愉悦。

这一次，为什么这么短暂的疼痛，就给了自己如此强烈的感觉？

为什么？我还要！

荷花睁开眼，茫然中带着一丝渴望和哀求，看向余尽。

想要从这个人的脸上、眼睛里，找到自己如此异常反应的原因。

更想继续下去！

但她看到的，却只是一张充满懊悔和愧疚的真诚面容。

“对不住啊，很久没弄这个了，有点手生，扎错地方了。”

“弄疼你了吧？对不起啊！”

余尽说着，又压低了几分身形，小心翼翼观察起那颗牙的情况。

片刻后，如释重负道：“还好，没有弄坏，还有恢复的可能。”

荷花彻底宕机了。

什么意思？

他不是故意的？

他就没想着让我受苦受疼？

那他这都是在干什么呢？！

我不能再继续要了？！

看着荷花双眼中越来越浓的茫然之色。

余尽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荷花已经彻底崩了。

他太了解一个人之所以能够承受长期忍受痛苦的关键所在了。

那就是，内心平衡带来的犒劳周期平衡。

心理平衡，是一种伟大的力量。

当一个人总能得到内心的平衡，就会无所畏惧，认为自己死也是死得其所。

而一个长期心理不平衡的人，要么自己早死，要么会打心眼里想让他人早死！

而这，或许也恰恰正是荷花会被人策反的原因。

所以在对杨屹下毒的时候，她才会那样的不念旧情！

所以在承受酷刑折磨的时候，她才能如此的坚韧耐受！

因为，她的心理终于平衡了！

她无所畏惧！

受苦受难就能让自己珍视的家人得到之前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

何乐而不为？！

死了又能怎么样？！

所以，真正的顶级特工，绝对都是有所羁绊的人，而不是冷血的杀人机器。

有所牵绊，而且知道自己死后牵挂的人会生活的更好。

特工们才能一往无前，敢于直面任何结果。

正如扛过了七八天酷刑的荷花！

可惜，她因这份心理平衡而建立起来的受刑习惯，已然被余尽摧毁了。

从一开始的科普，牵住荷花思维的线头。

到几次三番故意的营造即将行刑的氛围后又戛然而止。

不断挑动荷花对痛苦的习惯性需求。

再到突然施加的剧痛，短暂满足她对痛苦的需求。

然后又反逻辑的没有像之前那样逼供，而是诚恳的道歉。

一连串的操作，余尽完全把荷花的心理趋向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整个过程，完全背离了荷花已经习惯了的犒劳周期。

甚至让她对两人关系的心理预设。

也从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关系，变成了连她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未知关系！

于是，她便再也无法从为承受痛苦而不断巩固的心理平衡之中汲取半点力量来形成对抗。

自然也就无从应对余尽的心理攻势！

余尽叹息一声，揉了揉她的头。

“好了，没事了，不会有人再折磨你了。”

因为之前一系列的操作十分到位。

余尽这句话对荷花的说服力，也是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