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根钢钎,狠狠刺穿了她的心防。
不用再承受折磨,那自己还有什么用呢?
没人再折磨自己的话,那些需要承受折磨才能拿到的报酬,还能拿到吗?
荷花一个激灵,无助地看向余尽。
身体剧烈的挣扎着,似乎想要从椅子上挣脱出来。
但余尽却是知道,她不过是在哀求自己。
求自己继续像其他人那样折磨她,好让她的内心重新好过起来,而已。
余尽蹲下身,和荷花对视着。
用发自内心的怜惜,对上了荷花无路可逃的癫狂。
“把该说的都说了,然后我带你换个地方。”
“跟着我,用自己的双手去挣你想要的东西,好吗?”
杨御庭目瞪口呆。
第一道酷刑才开了个头,都还没见血,就开始策反招安了是怎么个情况?
荷花却是几乎立刻安静了下来,怔怔看着余尽。
然而,这却是个完全不需要思考都知道该怎么选的选择题。
本以为自己必死的人,发现自己之前需要以死换来的东西,活着也能拿到。
没人还会傻乎乎的去死。
“当……真?”
荷花艰难挤出了两个支离破碎的音节。
七八天没有说话,所以第一个字几乎只是气声。
中间不得不停顿吞咽润了下嗓子,才终于发出第二个音节来。
“当真。”
答她话的,是杨屹。
目睹了荷花心理崩溃过程的他。
自然不会吝啬给出这样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背书。
得到杨屹的保证,荷花明显松了口气,整个人瞬间松垮下去。
跟着,遍体鳞伤的痛苦,钱塘大潮一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的脊背便像发狂的野猫一样,以诡异的姿态绷紧、扭曲。
全身颤抖不止,暴汗如雨而下。
但很快,她便又重新恢复了正常,一脸期待的看向了余尽。
快到,一旁得到余尽指示准备给她解开束缚的侍卫,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动手。
余尽忍不住又咂了咂嘴。
这女人,竟然这么快就又重新在未来的希望和现在的痛苦之间建立了牢固的心理平衡。
重新获得了强力忍耐痛苦的心理支撑!
牛批!
你们这帮人都造的什么孽啊?
把这么一个顶尖人才丢那当婢女就算了,还给人逼的造了反?!
“老爷出殡那天,二老爷亲自和我说话,许了我十亩水浇地。”
“这十亩地,二老爷那儿是指不上了。”
“官家你可得补给我,就安到我家严业名下!”
荷花的声音很沙哑,也很急迫,更加笃定。
因为这是她出卖自己的标价,卖给谁,她不在乎,但钱必须收!
“官家是干大事的,不会许了不给,我知道!”
余尽咧嘴无声笑了。
因为荷花这段话的潜台词是:我以前很忠诚,但你没许给我过任何东西!
你靠不住,所以我为了十亩水浇地把你卖了。
因为,我得让我家严业好好活下去!
刑房内,一片死寂。
就显得扑梭梭跳动着的灯火爆燃的声音格外的荡气回肠。
最终,还是杨屹打破了稍显凝固的空气。
“原来杨严业是你弟弟,我记得那个小机灵鬼。”
“你且放心跟着尽哥儿做事去吧。”
“十亩水浇地,明天一早,我自会把地契亲手交到你弟弟手上。”
“而且,三天之内,我会在杨家推行一套新的合约和赏罚制度。”
“以后,像你这样的人,只要认真做事,拿到的……肯定比十亩水浇地多得多。”
荷花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泛起奇异的光彩,认真的听,认真的点头。
“官家说的话,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