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跟着……只是跟着……”
杨洵一手捻须,一手无意识的搓着自己腰带上挂的那枚精致金丸。
起身在太师椅和长案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着步。
他还是很相信管家的判断的。
但在内心深处,又不免存着点点疑虑。
荷花不过是他心血来潮之下随手捻的一枚棋子,竟然,真的成了?
杨家老宅把镇州、冀州,甚至连赵州擅长解毒的大夫都给请了去。
甚至病急乱投医地请了乡下有名的几个神婆。
这些个情况,即便杨洵远在赵州,也是有所耳闻的。
大管家发来的急信,不过是一个印证罢了。
所以,镇州戒严,包括对自家宅邸的盯梢布控。
大抵,不过是下面闻到味儿的武夫们,也开始力图自保罢了!
“兵临城下,就都可以谈的!”
杨洵终于下定了决心。
日思夜想的机会骤然出现,自己竟然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能够细细思索各方信息,辨别真伪。
杨洵就很自我满意,不自觉的,扯了扯袍子下摆。
“你立刻回去,召集各个庄上的青壮,分批进入镇州城,守卫家宅!”
“你自率领得力子弟,着甲佩刀,领强弓劲弩,在老宅外小心埋伏。”
“不惜代价,务必把祖宅门房的老措大买通过来!”
“待本府进入镇州之日,给我拿下老宅!”
说到这里,杨洵已是一脸潮红。
心绪中,早已拥堵了太多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壮怀激烈。
但见他从袖中抖出一个精致的小方盒。
从中捻出一颗血红色的小药丸。
美滋滋抿进嘴里。
也不管还跪在地上的杨五严,转身便出了书房。
杨五严的眼力和嗅觉何等出众。
只是眼尾余光,便看清了那药丸的颜色、形状。
再结合冲入鼻中的那一丝腥甜气息,登时心中了然。
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吃助兴药?!
真是合该被人当成猪来算计!
刹那间,杨五严终于在忠和尽忠之间完成了最后的抉择。
心中便也像是掘开了一条大运河。
多年来如陷囹圄的积郁,一发全都涌入河中,畅快奔涌起来!
连背叛过的荷花都能跟在余尽身边效用,何况自己?
十亩水浇地?
呵呵!
杨五严一言不发地转到马厩,找到自己带来的那三匹好马。
看了眼食槽里清淡的草料,深吸口气,牵出马儿,缓缓离开。
要知道,在把马交给马夫时,他可是特意塞了半吊大钱的!
半吊大钱,只买到这么一把干草而已……
直到在马夫眼光不善的目送下离开马厩很远。
杨五严才用脚尖搓起一颗石子,反脚一踢,正撞上高挑灯杆上的防风灯笼。
虽然这灯笼做工考究,但毕竟还是纸糊的。
一击之下,当即破裂开来,碎纸沾入烧热的蜡油之中,瞬间便爆燃起来。
夏夜的微风一吹!
顷刻间,也不知点燃了多少围着灯笼打转的飞蛾叶虫。
混着扑梭梭乱爆的蜡油,真个是火光四溅。
眨眼间,小半个马厩都落入了火海之中!
“走水啦!”
所幸,这里是州府衙门所在,消防资源的集中地。
很快,便有百十人的队伍从各处冲来,架起水车,组织灭火。
火光冲天中,一人三马,逆流而出。
……